郝运说:“也不知道我之前租的那个房子,东西什么的还在不在。”秦震问有什么贵重东西吗,郝运说,“别的都无所谓,有一部旧笔记本电脑,里面存着几十张我爸妈的照片,还有合影什么的。我们家平时很少照相,那次是我刚换的手机,就多拍了几张,存在电脑里,手机因为刷机而把备份给删了,所以只有那电脑里才有,也是我爸妈仅存的留影,我想找个机会去看看。”
“不行!”秦震强烈反对,“哪怕有百分之一的危险,你也不能去冒,可能你还是没完全了解傅家,他们就像守着猎物的野狗,非常有耐心,那个出租房你永远也不能再回去,就算路过都不行。”
郝运不太相信:“都过去这么久了,他们还能守在那个地方吗?”
秦震说:“当然能!小心谨慎点儿对你有好处。”
“可是我我想回沈阳。”郝运说。
秦震问道:“是要去看看你同学大鹏吧?看看也行,不过他的情况就那样,你也改变不了什么。”
郝运摇摇头:“不是看他,是我不想再继续了。”
“不想继续什么?”秦震疑惑。
郝运说:“不想再跟你们俩参与老三京的那些麻烦事儿,吴强的死,我好几天没睡好觉,晚上总梦见那张都是血的脸,跟我爸妈当年出车祸的时候差不多。你说那天要是安排我去后院假山,会不会大脑坏死的就是我了?那我得多惨?一家三口全都是这么死的,满脸血,死于非命?老郝家这是上辈子做过什么错事!所以我不想再跟着了,你们俩慢慢调查吧。”
听了他的话,秦震什么也没说,就直直地盯着郝运。把郝运看得浑身发毛:“怎么,我退出还不行?”
“废话!”秦震很生气,“我把二十万早就给你了,现在你玉佩弄丢,在哪还不知道,人就想溜?没门儿!”郝运连忙说我现在就把钱给你转过去,秦震瞪起眼睛,“晚啦!交易是你想取消就取消的吗?懂不懂什么叫契约精神?退我也不要!”
郝运也急了:“你不要我也不干了,要么你就用绳子把我捆起来,不然我非回沈阳去不可。就算不回沈阳,我也找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,怎么还不是活一辈子,这不是当初你教我的招儿吗?”
秦震冷冷地看着他:“当时是当时,现在可不行了。你有没有想过,就算聂小倩已经把玉佩上交,但他们不见得能找出玉佩的秘密,而那玉佩是你太爷爷当年从李润之的土司府弄到。如果当时魏爷爷真把那本日记的关键细节告诉给聂小倩,就说明傅家人也知道这些事,那在他们眼中,你就不再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甲,虽然那块玉佩已经被他们抢走,但人也重要。傅家和门生会说不定现在也在找你,就为了从你口中撬出更多线索。”
“难道我这辈子不能安生了?”郝运有些焦急。
秦震回答:“可以这么说。”
郝运大声说:“凭什么?我、我怎么了我?”几名路人都朝他看过来。
“可惜这个问题我没办法回答你,”秦震平静地说,“我也想问,凭什么我十岁就得缀学,被伯父藏起来养着?老爸死得莫名其妙,老妈被留在陌生城市,还要住在仇人家里?凭什么我从小就得背山海经和那些奇奇怪怪的战国金文?凭什么要把一块青铜残片植进我肚子里?经过我同意了吗?凭什么我年纪轻轻就得肩负这么重的担子,要靠自己的力量对抗那么强大富有又狡猾的傅家?你告诉告诉我。”
这番话噎得郝运直翻白眼,可不是吗,他想了半天,勉强说:“谁让你爸、你爷是老三京的家主呢,我又不是!”
“谁让你太爷爷给李润之当过土匪跟班呢?”秦震笑起来,“要不你爸爸也不会把那块玉佩留给你,你更不会在网上发贴,你女朋友也不会拿去问价,后面那些麻烦就全没有了,能怪谁?要怪就只能怪你的太爷爷了。”
郝运赌气地说:“行,明天我就回老家去殡仪馆的灵骨塔找骨灰盒!”
两人都不再说话了,几分钟后,秦震说:“很多时候,人根本就没办法左右自己的命运,你是我也是,邓英俊其实也一样。”
郝运失笑:“他怎么能跟我们一样?人家几辈子都可以吃穿不愁,只是好奇才掺和。”
“没那么简单,”秦震说,“邓英俊早晚是邓家的家主,就算邓锡真不打算再把家主的位子往下传,只要他手里还有那块山海经残片,就不可能置身事外。”
郝运忽然问道:“你说邓锡会不会哪天一生气,把那块残片给毁了?”秦震说很有可能,他不希望参与,但也不想被别人得到,毁掉也许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选择,但对傅家和我,就不好了。
“连自己的命运都不能选择,真悲哀”郝运慢慢吃着薯片。
秦震说:“很正常,世界上大多数人其实都是这样的,只不过发生在自己身上,就会觉得不公平。就说你那个老同学大鹏吧,他招谁惹谁了?日子过得好好的突然成了痴呆,如果真治不好,让他父母怎么办?一个家庭从此破灭,他父母老了,死了,大鹏谁来照顾?但没办法,就因为他非要借你的玉佩来戴。”
提到同学大鹏,郝运这才想起,最近都把这事给忘了,连忙说:“我还不知道他最近怎么样了呢!”秦震说他上午已经打过电话给那个在医院工作的朋友,称大鹏还那样,略有恢复,但并不很理想。
“要不要给他动手术?”郝运问道。
秦震说:“我同学说大鹏的父母去过医院两次,称都没把钱凑齐呢,所以没法动手术。”郝运异常烦躁,用力把半袋薯片扔出去。秦震站起身,把薯片再捡回来自己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