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卧室里闲谈,郝运又把小钱跟他聊的内容说了,邓英俊摆摆手:“有没有鬼我都不怕!从小到大,我听过多少鬼故事?全中国哪儿也没有北京闹鬼闹得多,你知道故宫晚上闹鬼吗?太监和宫女一队一队地在宫里游荡,你要是看到,能吓死!”
“真的假的啊,谁见过?”郝运连忙问。
邓英俊说:“保安啊!故宫晚上只有保安才有资格停留,别人都不能。”他来了兴致,开始给郝运聊起那些老北京的闹鬼故事,很多都是他亲戚朋友之间的传闻,半真半假,但郝运还是有些害怕,听了一会儿就让他打住。
邓英俊笑着说:“挺大个老爷们儿,怎么胆子还这么小!跟邓老板学学,从小到大,我就没——”他后半句没再说,郝运也笑起来:“你就没了?后边呢?”邓英俊没接茬,而是从床上坐起来,直勾勾地看着窗户。
郝运也去看,窗外黑沉沉,今晚是阴天,月光很暗,只能看到外面隐约的山峰,比黑夜的颜色还要深。他问:“你、你在看什么?”
“好像好像刚才有影子过去”邓英俊喃喃地回答。郝运有些害怕,说是不是小钱或者梁伯出来上厕所,毕竟这几间屋里都没有卫生间,大家上厕所得去后花园角落设立的公共厕所。
邓英俊慢慢摇摇头:“公共厕所在这四间房的左边,而我看到那个影子是朝右边去的!”郝运心里有些发毛,连忙坐起来,问你有没有看清楚,是什么影子,会不会是风吹的树叶在动。邓英俊想了半天,说也可能是看花了眼吧。
郝运这才躺下:“别疑神疑鬼的行吗?本来我就怕鬼。”
“你以为我闲得没事逗你,”邓英俊也躺下来,用力伸了个懒腰,“这一天也太他妈累了,上午都在坐大巴车,下午都在逛土司府,赶紧早点睡觉。”
郝运笑着:“年轻人,多运动运动没坏处!”
他话音刚落,邓英俊猛地坐起来,问道:“谁啊?”郝运就躺在旁边,吓得一激灵,差点从床上栽下去,连忙也坐起身,邓英俊说刚又有个人影从右边往左走,看得很清楚不是什么风吹树叶,就是人,而且行动很奇怪,不像走过去,倒像是滑过去的,身体完全没有上下起伏的样子。
“别、别、别吓唬我啊!”郝运都结巴了。身体紧贴墙壁,手和脚都在发抖,想去打开灯,但开关在门旁边,他又不敢过去。
邓英俊哈哈大笑:“吓死你,二哥,我就不信你不尿!”郝运这才明白真是在忽悠他,气得扑过去要揍,邓英俊边笑边躲,扭打在一起。忽然,从窗外传来“啪嗒”声响,两人同时停住动作,共同看着窗外,又互相看看。
“你也听到了?”郝运问。邓英俊点了点头,问是什么声音。
郝运摇头:“不知道,听不太清楚啊不是你搞的鬼?”
邓英俊哭笑不得:“我在屋里,能把鬼搞到屋外去?”刚说完,外面又传来声音,似乎是什么东西在地上被拖动,好像木头一类,比如桌和椅,但声音很短促。两人都不再出声,竖起耳朵静静地听着,半天没说话。
大概过了半分多钟,两人才稍稍松口气,郝运刚要张嘴,那种类似拖东西的声音再次响起,虽然听得还不是很真切,但方位却能分辨得出,大概是在左侧偏上的位置,也就是后花园那里。两人再次互相盯着,郝运低声说:“你、你别总看我行吗?说句话啊?”声音都在发颤。
“还用说吗?”邓英俊咽着唾沫,“不是小钱就是那个梁伯,大半夜的不睡觉,非得起来搬东西挪椅子,真够烦人的,睡觉!”没等郝运再问什么,他已经倒头躺下,把脸埋进枕头里,一动也不动。到现在郝运才明白,这位邓老板原来是个稻草扎成的老虎——外强中干,嘴上比谁胆子都大,其实比自己还怕鬼。
郝运咽了咽唾沫,也只好躺下。这张床是大单人的,有一米五宽,但邓英俊人高马大,他就占了三分之二,所以郝运只能侧着睡。看了看表,已经半夜十二点多,窗外隐隐传来闷雷声,郝运其实也很困,在雷声的催眠下,渐渐睡着。
他做了个梦。
梦见郑龙和吴强都站在窗户外面,直挺挺地,就像电影里的那种僵尸。郝运出去看,见两人睁着眼睛站在院中央,脸上全都是血,特别吓人。郝运问你们怎么了,郑龙说:“我们是被鬼害死的。”说完猛扑上去,掐住郝运的脖子,说全都是他给害的,不然自己也不会死。
郝运从梦中惊醒,大口喘着气,外面天还没亮,闷雷一声接一声,邓英俊倒是睡得如同死猪,呼噜打得山响。郝运头疼欲裂,这种感觉他再熟悉不过了,就跟以前做那种预言梦之后的副作用相同。
这是什么情况?郝运努力把气喘匀,脑子里认真思索。他没戴玉佩至少有一两个月了,怎么今天又开始做怪梦?结合睡前流鼻血的事,郝运觉得肯定跟天气有关,看来,回北京后真得让邓英俊帮着找找人,给自己的大脑也做个x光看看,可别再像同学大鹏似的。想起大鹏,郝运又开始担忧,不知道他现在病情如何,以后还能不能好转。
天亮后,小钱早早就做好饭,五个人吃饱喝足,按计划只让邓英俊、郑龙和吴强出去转悠,三人互相照应,如果真看到聂小倩,先别惊动她,而是暗中盯着,等她离开土司府之后,就在后面悄悄跟踪,找人烟稀少的地方再动手。郝运和秦震就窝在办公室,跟邓英俊手机联系。邓英俊时不时地在三人微信小群里发信息,一般都是闲聊,因为实在没什么线索。秦震将小钱提供的土司府平面图铺在桌上,没事就看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