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府里,五人有意无意地跟在那队旅游团旁,除郑龙和吴强以外,三人假装各自欣赏,其实都在竖起耳朵偷听导游的讲解。这也没办法,就跟放鞭炮一个道理,免费看听。术业有专攻,导游明显对新平的这座土司府非常了解,说的虽然全是套话,但也很全面。他们最擅长把一些神神秘秘、真真假假的东西说给游客听,以提起他们的兴趣,尤其刚才大巴车上年轻人说的那四幅图案。
三人看到这四幅图案就刻在土司府前院的四个角落,院子全由大块的青石板铺成,四个角落每块石板都有图案,跟那两名年轻人手机中展示的相同。邓英俊和郝运也掏出手机,分别把图案拍下来存档。
女导游微笑地用扩音喇叭高声说:“据传说,李润之当年搜刮了很多金银珠宝,全都藏在一个隐秘的地方,而这四个图案就是打开藏宝库的钥匙,说不定你们这里就有天才,能解开这个谜团哦!”
经她这么说,旅游团里很多人纷纷去看,有的甚至趴下四肢着地,眼睛几乎都要贴上了。秦震失笑:“这能看出什么来?”
刚才在大巴车上的两年轻人过来,不屑地说:“贴近了就能看出名堂?那我俩早变百万富翁啦。”郝运问你们俩都做过什么努力,有没有一点线索。
“没有,”年轻人摇摇头,“所有房间我全都找过,没有异常,后面黑虎山也去过,从上往下看,也没什么线索。”另一个年轻人说连谷歌地图都找过,从上往下看土司府的平面图,还是没发现。
这时,听到后厅传来导游用扩音器的声音:“每逢阴雨看到鬼土司,当然只是没人看到过真正的闹鬼,所以大家也不用担”
邓英俊问:“什么鬼土司?”
那年轻人摆摆手:“都是唬弄人的,说只要打雷下雨,这土司府的晚上就会闹鬼,有人半夜看到当年被解放军处死的李润之在府里来回转悠,说是冤魂不散,舍不得自己这座气派豪华的土司府。还有人说不是舍不得土司府,而是舍不得生前藏的那些金银财宝!”
“还有这事呢?”郝运问道,“你俩见过没?”
另一个年轻人撇嘴:“我俩要是真见过,就不会说那是唬弄人的啦,哪里有?我们都是无神论者,不相信世界上有鬼,有也是人装的!”秦震连连点头说有道理。
三人来到后厅,想听听导游怎么讲。有游客问导游:“土司府是旅游景区,晚上肯定要关闭吧,那半夜是谁看到的鬼土司?”
她回答:“当然是工作人员啦,土司府有个夜间保安,也就是我们进门时看到的那个收门票的大叔。他姓梁,大家都叫他梁伯,是土司府的老员工,已经在这里二十多年,就是他看到的鬼土司!以前在昆明给工厂打工的时候,遇到火灾,为了救仓库里的物资被火烧伤脸和胳膊,所以就变这样了。现在到新平县找生计,旅游局照顾他,就让他在土司府做工。”
听了导游的讲解,大家这才明白为什么豪华漂亮的土司府却安排这个人收票。郝运很想细问关于鬼土司的事,但毕竟不是旅游团的人,不太好意思。好在那些游客中有人发问,导游一一解答,还说如果想多知道这方面的事,一会儿团里会安排梁伯跟大家家聊聊。但毕竟要耽误人家做工的时间,所以大家要给些辛苦费意思意思,总共给个五百块就够。梁伯无妻无故,无儿无女,也很可怜的,大家就算是扶贫了。
可一听收费,旅游团的人觉得扫兴,纷纷摇头称不用了。
邓英俊低声问:“会不会是聂小倩在搞鬼?”
“也许吧,”郝运说,“要不要找那个梁伯打听打听?”秦震却不同意,说你们还没看明白,导游找梁伯给游客讲“鬼土司”的事还收费,明显是经常搞的套路,人家放着钱不赚,能免费白白给你们几个讲?想得美。
邓英俊说:“可不是吗,无利不起早,尤其这帮人经常收费,尝到过甜头,更不可能白白奉献了,得想别的办法。三人商量来商量去,还是决定找那个梁伯套套话。邓英俊年轻气盛,能忽悠,照例由他出马,来到土司府大门口,趁着入府游客不多的时候,递过去一根烟。
梁伯见是上海牡丹,连忙接过来:“这可是好烟,三十多块一包啊。”邓英俊帮他点燃,问这土司府的营业时间是几点到几点。
“早八到晚五,现在才三点,还早着呢!”梁伯乐呵呵抽起来。
看着他的笑脸和脸上烧得陈旧的伤疤,邓英俊觉得这笑容比哭都难看。邓英俊问:“晚上你在这里守夜吗?吃饭怎么吃?”梁伯告诉他,晚上他和另外一个工作人员在土司府过夜,要打扫卫生什么的,吃饭也是在府里,有厨房,都是自己做。
“要是想晚上在这里留宿过夜呢,感受一下土司府的夏夜,得收多少钱?”邓英俊直接问。
梁伯摇摇头:“没这个先例,恐怕不行,有时候会有游客提出过,但赵组长从没同意,主要是怕出意外,毕竟这土司府后身紧挨着黑虎山,还有悬崖呢。”邓英俊问赵组长是谁,梁伯说是土司府景点的负责人,管他和小钱。邓英俊又问赵组长在哪里,什么时候走,问清楚之后就回来,把情况简单说了说。
郝运看看表,下午三点,时间确实还早,于是三人就在府里开始逛。虽然过了七十多年,但仍然能想象得出当年这土司府的奢华,后院墙壁上还用红漆写着“剿灭特务土匪,保障人民生命财产!”的大字标语,旁边钉着小铭牌,上注明这行大字是1950年解放军消灭李润之部队时留下的字迹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