年轻男子眼中含着泪花,慢慢说:“你们、你们都觉得我有病,都说我可怜,是不是?所有人都是幸福的,只有我一个人痛苦,老天爷为什么要这样?我不活啦!”说完就要举刀自残。宫本夫人连忙去夺刀,这时保姆也推门进来,两人共同把水果刀夺下来。年轻男子颓废地坐在地上,再也不起来。
保姆弯腰去拉他胳膊:“真雄少爷,下楼吃饭去吧,我做了你最爱吃的味噌汤啊。”
宫本真雄用力挣开保姆哭:“我再也不吃饭了,就让我活活饿死!”宫本纯一郎说那样最好,免得我们总是跟你操心没完。宫本真雄边哭边咳嗽,保姆用力把他拽起来,架着走出卧室。他的咳嗽声仍然远远传来,中间还夹杂着咒骂声和哭声。
宫本纯一郎坐在床边,垂头丧气。宫本夫人坐在他身边,低声劝慰。宫本纯一郎沮丧地说:“他是不是真疯了”
“当然不是啦!”宫本夫人笑着说,“你开制药厂这么多年,难道还不知道生病人的痛苦?尤其慢性病,会让患者的脾气越来越坏的。真雄病了十几年,怎么都治不好,他现在只不过偶尔要通过这种方式来发泄一下,已经很好了,换成别人,可能早就会自杀死掉。”
宫本纯一郎抬头看着她,问:“是真的吗?”夫人轻轻地点了点头。宫本纯一郎眼眶开始湿润,轻轻摸了摸妻子的脸:“真是、真是难为你了,对不起。”
“夫妻之间说这些,那多没有意思。”宫本夫人微笑。
宫本纯一郎说:“可是、可是想到刚才他居然对你那么做,我就很生气!你是他母亲,他无非就是想演个戏,发泄一下心中的郁闷,为什么对你这样?太过分了!”
宫本夫人低着头回答:“当时我也很生气,可想到他现在这样都是因为我们造成,也就没那么生气了。或者说,他现在做得越过分,就说明当年那件事对他的伤害越大,做为父母,我也就更加自责。”
宫本纯一郎沉默,最后叹着气:“谁也料不到会出现那种事!老天爷想做什么,真是谁也猜不出来”宫本夫人站起来,挽起丈夫的胳膊,两人慢慢走出卧室。
晚饭很丰盛,宫本真雄坐着吃,边吃边咳嗽。正在他喝水的时候,忽然剧烈咳出来,水喷了坐在对面的宫本纯一郎满脸满身都是,还夹有大米饭粒。他生气地说:“你这是怎么回事?”
宫本真雄连忙过去擦:“我不是故意的,不是故意”保姆代替宫本真雄给宫本纯一郎处理,他生气地甩开,转身上楼。洗脸后又在卧室换了件衣服,宫本纯一郎径直走出家门,妻子连忙在后面追问要去哪里。
“到公司看看,有些事要处理。”宫本纯一郎头也不回地说。
他亲自开车半个小时,来到大阪市郊的某居酒屋,进去后坐在前台的高椅子上,叫了壶清酒和生鱼片、寿司等菜,慢慢地吃喝。天渐渐黑下来,宫本纯一郎已经喝掉两壶清酒,他掏出手机发了条短信,付账离开。
开车来到堂庭制药的大楼,宫本纯一郎走进大楼的前厅,值班保安正在捧着手机看视频,见社长这么晚独自到来,吓得手机都快掉了,连忙站起身敬礼,并问社长有什么事是否需要帮助。宫本纯一郎摆摆手:“不用管我。”
进了电梯,宫本纯一郎将戒指放在感应器上,然后按下负二层按钮。开门后,两个穿白大褂、医生打扮的人正站在走廊闲谈,看到宫本纯一郎出来,两人连忙恭敬地行礼,年长的那人说:“社长,稻川主任正在等您呢,我带您过去。”宫本纯一郎点了点头,三人共同拐过两条走廊,地面铺着白色瓷砖,两侧墙壁也刷着白色漆,所有的门也都是白色金属门。
“我来刷卡!”三人来到某扇门前,那年长医生用挂在胸前的磁卡打开金属门,里面是个类似休息室的地方,右侧也有扇铁门,左侧是几块彩色屏幕,显示着监控画面,画面中的房间内有个男人全身赤裸,躺在白色金属病床上,手和脚都用黑皮带扎着,男人全身不动,双眼紧闭。屏幕侧面有很多数据,有数字也有波形显示。
屏幕前有两个人站着交谈,一个约五十岁上下,手里拿着笔和本子,另一个年轻些,两人均穿白大褂。宫本纯一郎走过去问那中年男人:“稻川,情况怎么样?”
稻川主任回答:“已经过去4时了,6号样本还在深度昏睡,用探针扎脚底也没反应。”
“又失败?”宫本纯一郎看着他。稻川主任有些尴尬,干咳两声没回答。这时,彩色屏幕中的那男人手脚动了动,屏幕右侧的数字开始变化,波形的波动也明显加大。稻川主任立刻打起精神,拍了拍旁边那年轻人的肩膀,这人用磁卡刷开右侧的金属门快步进去,里面就是彩色屏幕监控的房间,金属门随即自动滑动关闭,年轻人的身影出现在屏幕中。他来到病床前弯下腰,似乎在仔细检查那赤裸男子的面部。
宫本纯一郎来了精神:“真的醒过来了吗?”
“好像是!”稻川主任很高兴,“这可是好消息,大半年中试验了五十多人,今天终于成功了一次!”
宫本纯一郎点点头,非常赞许地说:“都是你稻川主任的功劳,要是6号样本最后真的能恢复正常,我也好在董事会上提出关于你职位的议案,那些家伙也就不太好再找理由反驳了。”
稻川主任连忙面对宫本纯一郎连连鞠躬:“非常感谢,感谢社长的关照!”
忽然从屏幕下方的扬声器中传出两声金属铁链相碰的声音。屏幕中的年轻人直起腰,说:“社长、稻川主任,6号样本睁眼睛了!”说完他后退半步,好让屏幕看得更清楚。果然,在画面中看到躺在病床上的赤裸男子双眼睁开,手和脚也在不停地动弹,扎在手腕和脚踝的黑色皮带上的钢扣,与金属病床互相撞击。